步蘅

Summary：巴基一直以为史蒂夫的心里住着一个棕发姑娘

 

01. 1939年 美国 布鲁克林

巴基把双手插进口袋，向前跃了几步，抬脚踢飞了一块石子。而那块石子划过一段好看的弧线，正好落进一滩脏兮兮的水洼里，溅起的水花吓成功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流浪猫。

 

“你不必这么做。”史蒂夫盯着水面上荡开的波纹说道。他一阵心烦意乱，但更令他难受的是他很难向身边的好友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什么？”巴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不必为了我拒绝和苏珊的约会。”史蒂夫固执地继续盯着那摊水，他不是很想看到巴基的绿眼睛，他相信那样事情会朝着难以挽回的地步发展。“你一直是最受女孩儿们欢迎的......”

 

史蒂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他的肩膀，熟悉的温度通过少年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巴基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拍了两下，“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四人约会，我只是僚机。既然苏珊还有她的朋友不喜欢你，我当然陪主角一起退场啦！你放心，下次我再帮你物色约会的女孩儿！”

 

史蒂夫有些哭笑不得，巴基以为他会因为不受女孩儿欢迎而闷闷不乐，其实他早就习惯了自己是不受欢迎的那个。他瘦削而内向，不论在哪个年代，恐怕都很难吸引女孩儿的目光。但史蒂夫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他知道在布鲁克林最受欢迎的是巴基·巴恩斯，而巴基正是最欢迎史蒂夫·罗杰斯的那个人，这就够了。

 

巴基一把拉过史蒂夫，眼中是少见的郑重其事，“听着，那些女孩儿不喜欢你，是她们不懂得欣赏你。史蒂夫，这个世界上肯定会有人欣赏你、了解你，就像我一样，明白你有多优秀。”

 

史蒂夫终于还是迎头撞进了巴基那双绿眼睛，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惊奇地发现原来巴基的眼睛里还带着一抹蓝色，像极了小时候和巴基躺在草坪上仰望的布鲁克林的天空。史蒂夫吞咽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巴基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他又恢复了一贯潇洒的样子，揽过史蒂夫的肩膀继续朝他家走去。“说起来，我之前从来没问过你，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儿？金发？碧眼？坚强？温柔？”巴基的话头突然打住，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可真是太霸道了，完全按照自己的标准给你物色约会对象。史蒂威，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吧！”

 

史蒂夫连连摆手，打算用他一贯的招数糊弄过去，但他最终还是招架不住巴基的软磨硬泡，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两个字：“棕发”。说完他就屏住了呼吸，史蒂夫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一面在心里责备自己不该说出来，一面又有些心怀期待地等待着巴基可能的回应。

 

巴基愣了几秒钟，“棕发？”然后他又笑了起来，他是那么喜欢笑，每当他笑起来的时候，明亮的眼睛就会更加闪烁，“棕发是很好看，在阳光下会发光。等等......你不会是喜欢我妹妹吧？”

 

“哦，Jerk。”史蒂夫抛下他，微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02. 1944年 欧洲前线 酒吧 

史蒂夫推开了酒吧的门，尽管超级士兵的体质让他对酒精免疫，但是谁也不会拒绝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庆祝一番。他们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狠狠地挫了德军的士气。

 

史蒂夫走进酒吧时，巴基正在和霍华德数喝光的空酒杯，两个人不停地倒回去重数，看上去都不太清醒；杜根摘下他的小礼帽开始往里面倒酒，说要为大家表演一个魔术，史蒂夫发誓等他清醒过来，一定会痛心疾首；森田，这个平时一向有几分腼腆的人，居然拉住战友要演示日本的经典运动相扑。只有佩姬是唯一清醒的那个，看到史蒂夫进来，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向他致意。

 

巴基是这群醉醺醺的人里最先发现史蒂夫的那个。他抬起头，看见史蒂夫，圆圆的眼睛瞪大了几秒钟，然后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形状。他灿烂地笑了起来，一把推到了酒杯，兴奋地嚷道：“瞧瞧谁来了！欢迎我们的队长，史蒂薇！”

 

“哦！！！！”酒吧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鼓掌声。不只是他的战友们，酒吧里的其他的顾客都被感染跟着欢呼起来，好奇地围观着他们。史蒂夫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到他们所在的吧台。

 

杜根晃晃悠悠地挤到他的身边，开口道：“知道我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吗？”他及时停住了，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史蒂夫。史蒂夫忍不住想笑，但还是强装严肃地问他：“你们在讨论什么？”

 

“你的婚礼，surprise！“二战英雄美国队长的浪漫世纪大婚”，说真的，我已经给你想好媒体报道的标题了！”

 

“我可以请100个钢管舞女郎到你的婚礼上跳舞！”霍华德一副“哥们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我要当伴郎！”

 

“伴郎？我看你当花童更合适！哈哈哈哈哈哈......”

 

史蒂夫不知道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如何从打胜仗转移到自己的婚礼上的，他好几次试图打断他们的胡说八道，但都被大嗓门的杜根和耍酒疯的霍华德堵了回去，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看着这群酒鬼胡闹。史蒂夫的余光瞥见巴基仍然坐在刚才的角落里，旁边是一堆横七竖八的酒瓶，大概是霍华德走的时候不小心扫倒的。昏黄的灯光在巴基的脸颊上晕染出一层阴影，史蒂夫有些担心巴基，他打算过去瞧瞧，却被霍华德一把拉住了胳膊。

 

“伙计们，现在说结婚还太早了，史蒂夫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说真的，队长，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史蒂夫刚想夸赞几句霍华德的清醒和自知，却发现话题又被他引向了一个令人窘迫的方向。这群酒鬼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凑到他面前充满期待地望向他，好像他要宣布什么关乎人生的重大消息。

 

史蒂夫摆了摆手，想安抚下他的战友们，立刻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他喜欢棕发的......”角落里的巴基嘟囔道。

 

“哇哦哦哦哦！”在一种躁动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将暧昧的眼神投向佩姬的棕发，只有史蒂夫一个人惊讶地扭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巴基。他向前挺了挺身子，脸颊终于从阴影中移了出来，史蒂夫也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动作和表情。

 

头顶的风扇不停地旋转，把灯光和聒噪都分隔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洒在人们的脸上。巴基和史蒂夫隔着人群对视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史蒂夫看到巴基扯开了自己衬衫上的两粒纽扣，他勾了勾嘴角，向史蒂夫举起了酒杯。“第一个孩子要叫詹姆斯，”他说。

 

巴基说完就跳进了舞池，优雅而绅士地牵起一位女士的手。他的眼神很清醒，好像刚才那个带头欢呼的人并不是他。

 

    

03. 2018年 复联大厦 派对

史蒂夫刚刚从冰冻中苏醒的时候，的确很难融入现代社会，比如他很难理解托尼为什么总是热衷于办派对，并且他为托尼能找出如此丰富的派对理由而惊叹。但现在，他有点喜欢派对了，这更有利于巴基接触朋友，了解现代社会的方方面面。所以，史蒂夫毫不犹豫地带着巴基参加了这场派对，托尼为了庆祝克林特长胖一公斤办的派对。

    

其实巴基恢复得很好，尽管他现在有时还会出现警惕一切、禁止他人靠近的状态，但这种时候已经越来越少。史蒂夫坐在吧台前，一脸欣慰地看着巴基在和克林特打牌，巴基淡定地亮出手中的牌，而克林特则一脸悲愤地掏出了钱包。

 

史蒂夫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甜蜜，但是娜塔莎意识到了。她靠在吧台上，瞥了一眼队长看向的方向，“你们可真是甜蜜。”

 

“抱歉，娜塔莎，你说什么？”史蒂夫转过头看向娜塔莎。

 

“我是指你望向巴恩斯的时候。哦当然，如果你刚刚是在看他的话......你刚才看的应该不是克林特吧？”

 

史蒂夫笑了起来，他把娜塔莎的话当成了一个玩笑，娜塔莎和克林特是一对，她或许是想借这个玩笑宣示一下所有权。“我是在看巴基，不过，甜蜜？你是认真的吗？如果你和一个人从小玩到大，认识了二十多年，再算上七十多年的沉睡时间，你也会这么看向他的。”

 

“好吧，先不谈这个”娜塔莎有些怀疑地点了点头，“情报处新来了一个女孩，漂亮又性感，是个和你一样的金发甜心。我敢打赌，你们站在一起绝对般配极了。队长，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史蒂夫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娜塔莎，不过还是算了，我可能会把约会搞砸的。”

 

萨姆从背后走过来，端起了吧台上的一杯酒，“队长，你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娜塔莎为你介绍的姑娘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托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史蒂夫，“娜塔莎说得对！老冰棍，你得多去社交才能适应现代社会。我想我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发言权的，金发甜心是我最喜欢的型了！”

 

史蒂夫哭笑不得地看着身边的好友对自己的感情生活充满了激情。他其实早就有所领悟，作为美国队长，他可能在某些程度上要满足大家的好奇和八卦。毕竟早在七十多年前，就有很多人给他安排好了他的世纪大婚。

 

“嘿，你们都搞错方向了，”巴基坐在不远处的地方说道，作为一个超级士兵，他也有着超乎常人的听力，“史蒂夫喜欢棕发的。”

 

吵闹和歌曲声还在继续，但环境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娜塔莎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直直射向了巴基；克林特无辜地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了巴基；托尼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觉得我这是褐色”，然后他也望向了巴基；猎鹰是反应最慢的那个，他的眼神从娜塔莎、克林特和托尼等人之间溜了一圈，才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巴基。

 

巴基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用钢铁的手指撕扯着酒瓶上的标签，“他七十年前就告诉过我了，他喜欢棕发的姑娘。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还喜欢着，可真是长情啊。棕发姑娘没什么不好的，棕发其实挺好看的，如果仔细看的话，在阳光下会发光......”

 

如果不是史蒂夫打断他，所有人都相信巴基能说上一个小时棕发姑娘的优点。他们想，巴基一定是醉了，才会疏忽大意，如此明显地袒露出情绪。

 

史蒂夫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走到巴基的身边半弯下了腰。史蒂夫心里有几分如释重负，这回他终于可以确定地说出这句话了。他轻轻撩起巴基半长的头发说道：“巴基，七十年了，你真的从来没意识到，你也是棕发吗？”

 

从刚才就一直在围观的寇森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像一个追星粉丝一样，郑重其事地写下“美国队长喜欢棕发女性”。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淡定地划掉女性，写上了巴恩斯的名字。

 

巴基以为史蒂夫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位他心仪的棕发姑娘。可惜的是他猜错了，这个错误延续了七十年。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的是时间，以后不会再出错了。再也不会出错了。

 

END